被告人認罪認罰，律師還需要堅持無罪辯護嗎？


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確有其優越性，節約了司法資源，促進了社會效果和法律效果的統一，但是因其實踐時間短，控辯雙方理解不一等原因，導致在刑法實務中出現很矛盾，甚至出現了檢察院、法院給被告人開出了“取保候審”、“緩刑”等條件，被告人為早日結束羈押，因此放棄無罪辯護，“自愿認罪認罰”，進而拒絕、排除辯護人作無罪辯護的情況。


2000年以來，坊間盛行“基金會”、“合作社”、“投資公司”等多樣形式用于非法吸收公眾存款。因當時歷史條件所制約，該形式并未遭受到法律打擊，因此在社會面出現呈現出較為廣泛的現象。較為正規的公司，完全仿照銀行的形制進行裝修、宣傳、吸收；結構緊密，承接有序；非吸過程完全具備“非法性、社會性、公開性、利誘性”的構罪條件，當地老百姓甚至有“存錢還是到合作社，人家給的利息高，還安全”的共識。后期，因經濟形勢、政策打擊，集資人資金鏈斷裂跑路，群眾上訪等多元化因素，該地公檢法對該類型犯罪呈現出嚴厲打擊態勢。


公安認定蔡某某伙同其他共案犯，共同非法吸收公眾存款，因蔡某某之前有危險駕駛的前科，檢察院于是將蔡某某批準逮捕。后法院以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無法開庭的原因，裁定中止審理。也就是說，從2021年10月中旬到2022年8月份，蔡某某都是被強制羈押狀態。


律師辯護觀點始終如一：“本案事實不清，指控證據不足，不足以排除合理懷疑。”因為從卷宗中沒有確實的證據能夠證實蔡某某參與了非吸犯罪。僅有兩份證據分別為，同案犯的供述及司法鑒定報告。


蔡某某及家屬認可本律師團隊的觀點，也愿意做無罪辯護。并未在檢察院作認罪認罰。因此檢察院給出的量刑建議為3年11個月，并處罰金。其他同案犯因作認罪認罰，最高量刑建議為3年6個月，并處罰金。


家屬較為著急，多方尋求化解之道，但在沒有開庭之前，任誰也沒有給出確定性答復。


法律審判是要正確適用法律的。在本律師團隊的無罪辯護下，公訴人適用新的《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非法集資刑事案件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2022修正）》規定，當場作出變更量刑建議，將3年11個月降低至2年到2年6個月的幅度刑，并處罰金。


法律審判時要講究證據的。在本律師團隊無罪辯護下，法庭也基本認可本律師團隊的“全案在零口供的情況下，沒做到證據鎖鏈閉合、完整，不足以排除了合理懷疑，基本事實不清，證據嚴重不足”的辯護觀點。


但，蔡某某已經被羈押10月余。


家屬繼續多方尋求化解之道，基于多方面考慮，家屬勸解蔡某某配合法院作認罪認罰。最終，法院以蔡某某犯非法吸收公眾存款，判處有期徒刑1年2個月，罰金5萬元。（同案犯刑事處罰比蔡某某重）


蔡某某及家屬認可，選擇不再上訴，并對本律師團隊表示認可。


當事人及家屬認可，對于刑辯律師來講，是莫大的鼓勵。但本律師團隊心中略有缺憾，不禁引發對該類事實的思考，本律師團隊感悟如下：


一、法律能夠保障律師基于獨立辯護權，在當事人選擇認罪認罰的前提下，作無罪辯護。


二、當事人作罪輕辯護，律師作無罪辯護的效果會大打折扣。


三、部分公訴人認為律師如果將無罪辯護作為“辯護技巧”的手段，最終達到“罪輕辯護”的目的，顯功利，不真誠，“投機取巧”。


四、部分公訴人認為律師基于代理權為被告人提供法律服務，應忠誠于當事人，不應“越俎代庖”。


綜上，“面對事實不清、證據不足的案件，認罪認罰是輕判，不認罪認罰要重刑”的是非題，這不僅僅考驗著辯護人的專業、底線，還考驗著當事人及其家屬的耐心、韌勁。至于律師要不要堅持做無罪辯護，答案蘊含在過程之中。